文｜豬小鬧
１.
張愛玲曾說：我喜歡錢，因為我沒吃過錢的苦，只知道錢的好處——
張愛玲小姐是個實誠人，比現代擁有大把錢卻說自已不喜歡錢的人真的可愛許多。
我當然也愛錢，非常非常愛，因為我吃過太多太多沒錢的苦。
小時候的我喜歡看課外書，但是上學交書雜費都會困難重重的我，更加無法有什麼課外讀物。
可是偏偏領桌跟我關係最不好的那位女孩，有一本我最喜歡的《西遊記》書。為了看這本書，我腆著老臉厚著臉皮低聲小氣，不顧周圍白眼的求她賜給我看。
幸而她被我的伏低做小誠心誠意打動，在幾番要求從此我做她小妹，她是我大姐之後，發了菩薩善心，當全班同學都輪流看完之後，書終於到了我的面前，她大氣且傲嬌地對我說：今晚必須看完，明早姐我就收回。
當然我是感激她的，那是我夢寐以求的書啊。
因為那本書，我連夜躲在被窩裡打著手電筒看，後來被我老子發現，狠狠地斥罵了一通，說我太浪費手電筒的電池。
２.
上初中時，學校離家有五公里多的路程，我沒有自己的自行車，大多數都是用兩條腿跑著去。只有偶爾父親不需要時，騎著父親用了十幾年的老破自行車去。
即便如此，有自行車騎的時候，是非常開心的，雖然我的兩條短腿踩自行車時都夠不著車子的坐椅，但也比我走路拉風多了。
彼時的道路崎嶇難行，但是因為有一輛破自行車在腳上，也威風凜凜的似是騎著駿馬上的女英雄。
可是後來，破自行車也被我摔幾跤後，甩手罷工再也不肯為我而活，從此我便只有依靠我的兩條小短腿，一天走個來回十公里的路。
３.
十多歲時我一直都是穿姐姐們不要的衣物，幾乎從來沒有一件是自己的。因為知道家裡的經濟情況，我也不會張口向父母親要新衣服。
從記事起，最大的理想就是自己能掙一些錢，夠買書，夠上學，當然，能夠買一件新衣服那就最好不過了。
但是生在貧瘠的農村，連男性壯勞力生存都是那樣的困難，我又如何能掙到錢？
有時候聽大人說，外面有一種中藥能賣錢。於是我便會拿著小鏟子，趁空閒的時間，去挖一種叫做“貓爪”的藥材。
這種藥材非常非常小，像貓的爪子，故有此名字。它們生在地下，開著小小的黃花，一般都是長在墳地的周圍。
小時候的我很是害怕墳地，但是因為有一種要掙錢的慾望，我克服了自己的恐懼，在太陽正高的時候去墳場周圍挖掘藥材。
通常都是費了很大的力氣，用了很長的時間，才能挖到覆蓋籃子底的藥材。但是光這樣還不行，需要洗乾淨，再曬的很乾，才會有人收購。
挖藥材會忙活了很多天，最後晾乾的藥材成為了一小包，拿去賣時，只有五塊十塊錢。但那也是興奮的，超級開心把錢收藏起來，以便需要的時候用。
４.
我記得，小時候我還釣過蝦換錢，晚上出去，跟村子裡的哥哥。有一晚，他在前面走，我在後面跟著，我歪歪扭扭的走在田間小路上，突然覺得腳下一軟，似是踩著一個肉肉的東西，用小手電一照，哎喲媽呀，我的頭髮立即豎立了起來，我的腳下正踩著一條蛇，剛巧不巧的踩在它的七寸上。
那次我雖然僥倖沒被蛇咬，可是驚嚇過度，導致回去就發高燒，母親以為我魂嚇掉了，花了好幾晚的時間到那條小路上為我招魂。
成年後，丈夫因為一件意外的發生，我不得不到處借錢救他出困境，可是，因為貧窮，沒有實力，能夠借到的錢寥寥無幾。
最後，我只有求救我最親的姐姐們，用她們的人脈到處借錢。
當然她們生活也不寬裕，可因為有親情存在，她們還是盡力的給我解圍。我雖然知道她們不會因為此事對我有什麼意見，但之後我見到她們，看到她們生活中的艱難，我便十分的愧疚與難過，覺得是我拖累了她們。
因為錢一直賦予我身上壓力，曾讓二十幾歲的我有了許多瘋狂的念頭，我想過輕生，想過逃離。但最後，我還是腳踏實地的在一個工廠里工作了三年，才總算還清了欠姐姐們那筆債。
５.
因為度過窮苦的日子，因為曾被窮逼到走途無路，所以一提到窮字，心里永遠有一道陰影，害怕因貧窮而產生的壓抑與無助再次襲來。
這些年來，除了正式的工作，業餘時間我也不停地在折騰。我擺過地攤，做過淘寶，只要能賺到一點錢，我都要去嘗試。我做過手工活，用幾個晚上的時間幫別人做頭上的花飾，雖然一個晚上只能做幾塊十幾塊錢，但在拿到錢的那一刻，我也是很開心的。
我一直認為，一個人愛錢，並不是因為虛榮，也並不是想過怎樣奢華的生活。而是，錢能帶給人的安全感。
錢不是萬能的，可是沒有錢的人生確是萬萬不能。
這世間除了生老病死的無奈，貧窮，便是最無助最扎心的事情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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